任指端輕瀉了琵琶吟,撩撥起輕愁,籠了一彎如煙的眉眼。眸中的期許,在一場無痕的風里淡去。
你說,你只是一簾夢影后的花魂,每一縷馨香都是前生鐫刻的溫暖。那份婉約纏綿的清麗,自是浸潤唐風宋雨的雅致,穿越那些層巒疊嶂的悱惻,有誰在此生做一場千年的守候,守候一場如期而至的狹路重逢?
或者,是你,攜了前生的眷戀,跨越迢迢難度的前生滄海,只為圓一場今生的塵緣舊夢。糾結著千許年的渴望,只為今生的一段相守。只是呵,只是這世間的相守,在暮暮朝朝里,情緣被平淡風化,再也尋不著舊時的沉淪。
只想逃離消失在愛背后的蒼茫,望斷古今的眼,也看不透當初的誓言,與今天的背棄,究竟有著什么樣的因果?誰將誰寫在心上?誰將誰額上的皺紋用指端的溫柔抹平?誰又是誰那三千青絲中的第一根白發?
一次次詰問,一次次沉默。枉費了心機,還是讓塵緣如夢般——斑駁陸離,支離破碎。
依依夢里無覓處,曾經,夢中的花影搖曳著誰的春秋,裝點了誰的眼眸?還有誰,眼眸中有前生的期許,今生的企盼,就這樣將所有來去的路途阻隔,獨留夢影千尋。
是你么?沉沉的夜里舉眉相詢,不肯將滑落眉邊的青絲撩起,等不到心中的回答,到底還是不肯將一生的眷戀就這般虛擲。來了。去了。只不過一場夢里的聚散。生命,還是那般不可逆轉的向前,再向前。
夢再長,終有醒時。花前月下的重逢,魅惑著此生夜夜不眠的等待。山長水遠的遙望,只為看清心中那枚塵緣的果,究竟系在誰的心上。心念千結的惆悵,在誰的眸中糾纏?一生?一世?
一笑而過的塵緣呀,最終會零落在逐漸迷離的眸中。那一切的零亂到最后幻成結著痂的情愛,誰也不能碰觸,合上是繭,打開是殤。
誰才是守候的心窗內,那個不再搖擺的靈魂?總在心底苦苦追問,幾十年的相守,也只不過看透一場紅塵情緣的變遷。那樣蒼涼的寫著冷笑,漠然的將歲月掛在窗前,擋住夢里搖晃的花影,再也看不見那場月下的重逢,淋漓著訴不完的悵惘。
流年如煙,暗數掛在流煙里的那些時光,一襲青絲滑落誰的夢境,將眸中的陽光明明滅滅。嘆息聲聲里,匆匆逝去的夢里花影,只能,無處可覓。
幽夢乍還醒,隔著夢影斑斕,看你于紅塵輕舞一曲霓裳,那蹁躚而至的明媚,裹挾著憂傷潛行。抵達的前方,或許就是夢里的天堂。有你想要的地久天長,地老天荒。那些說一遍,就老去一段的塵緣,在心中隱隱作痛。
現實與文字,如此堅硬的背離,背道而馳的鋒利,輕易就將舊創打開。更深的夜里,視若無睹的,是相守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面容。心底糾結著的,卻是那縷未相逢過的微笑。
眉間心上,無計相回避,是誰自文字里展開的深情,籠了這心間的千回百轉。
倚窗而望,漸沉的夜里,還有誰隔著文字,與我共舉一杯清酒,共譜一闕新詞。想,在文字里與你共舞一曲塵世間不能完美的戀,就著月色,和弦輕啟了微風。請,與我共舞。將眸中的塵事都一一清除,只想看你一如當初的純凈,那里,沒有其他,只有我。只有藏在你眼底小小的我。
這樣霸道而蠻橫的要求,只因,我只想要你這一生中的一瞬,完完全全屬于我,只是我的。請原諒我的自私,請原諒我這般任性的苛求,可以么,只此一瞬?
這樣無奈而蒼涼的詢問,老了夢里的幽影。只能低頭,看腳下踩踏著的那片現實里,還有幾許殘存的溫暖?不若,守住一個家,守住心的城墻,哪怕城外再多的喧嘩,已經在塵埃之上。且,不去理他。
夜漸沉,風過,驚醒一枕不老的幽夢。和著夢里的韻致,再彈一曲。悚然驚起千年舊夢,不知那窗畔的守望,是否依舊?那窗前的人兒,是否白頭?
想于這一刻喚你,且住。在我還未老去時重逢,讓我眉眼間殘留的青春,讓你在回望時記得:那份柔軟的暖,溫潤的香。
只是,反彈了琵琶,弦上的相思千結……
任指端輕瀉了琵琶吟,撩撥起輕愁,籠了一彎如煙的眉眼。眸中的期許,在一場無痕的風里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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